【众鑫娱乐】布纽扣

今年的中秋和国庆遇在一起，假期共计8天，岳父提前乘车赶回周口商水老家过节，我心里明白岳父回老家过节是次要的，其实岳父心里挂念她鲐背之年的老娘。

中秋这天上午，向岳父手机视频问候，视频里岳父刚给奶奶洗完头发，正在用牛角梳给奶奶梳理头发，视屏里奶奶看起来神态怡然，开心地合不拢嘴，此时的岳父也已是一位花甲老人，岳父在奶奶跟前的孝道毋庸置疑，是我们晚辈们学习的榜样。岳父是周口人，兄妹7个，奶奶今年93岁，除耳背一点，有时犯点糊涂外，依然精神矍铄。八十年代岳父来汉中跑生意，认识了岳母，因汉中自然条件优越，岳父就留在了汉中发展，最后把家安在了城固。岳父每年都要回老家好几趟，不为别的，就为回去看望奶奶，每次回去都大包小包的装好多东西。奶奶爱吃芝麻叶下面、红薯片，每到夏天，岳父都在汉中这边采摘好多芝麻叶，经焯水晒干后存储起来带给奶奶，我和爱人笑岳父说老家那么多，硬是把石头往山里背。可岳父乐呵呵地说：“这是我亲手给娘亲摘的，感情不一样啊。”

前两年全国各地疫情断断续续，汉中往返周口非常地不方便，在一段时间疫情不紧张的情况下，岳父从老家把奶奶接到了城固。听大弟回来说，岳父害怕路上颠簸，一直陪奶奶坐在后面，困了就让奶奶躺在他的怀里，为了让奶奶能睡的舒服点，岳父硬是坐在后面没敢动，在服务区时，岳父腿麻的都下不了车。奶奶来到城固后，岳父亲自变着花样给奶奶做饭，早上鸡蛋牛奶，中午馄饨、包子，晚上稀饭、馒头，中午还有水果，饮食则尽量清淡少盐，变着花样改善奶奶的饮食及生活起居，每次吃饭时都要让奶奶坐在主位，先动筷子。有时岳父出差，好几天回不来，就嘱咐我岳母要经管好奶奶，岳母就开玩笑说：“你害怕我虐待老人，要不你就把老娘带上一起去出差。”同样，每次岳父出差走后，奶奶最挂念的就是岳父，吃饭的时候念叨路（岳父的小名）在外面吃饭了没有？天黑了又挂念路找到住的地方了没有？真是应了母子连心这句话。

有段时间当地疫情管控严峻，要求居民居家减少外出，奶奶在家里出不去心慌，岳父害怕把奶奶给闷的慌，就在手机上学习如何稳定老人情绪，刚开始让奶奶剥蒜，结果奶奶一剥一大包，吃不退好多都坏掉了。接着又让奶奶挑拣豆子，就是把黄豆和黑豆掺杂在一起，然后让奶奶再挑拣出来。每次奶奶挑拣完成，岳父趁奶奶不注意，然后偷偷又把挑好的黄豆和黑豆掺和在一起，结果时间一长，被奶奶看出破绽，奶奶生气还狠狠教训了岳父一顿，岳父就跟小孩似的低下头，诚恳接受奶奶的批评。有次岳父穿他外套，发现最底下一颗纽扣是布纽扣，问岳母也不清楚，最后才知道是奶奶发现岳父外套掉了一颗纽扣后，然后找来旧布条做了一个布纽扣，给岳父缝补上，岳母苦笑不得。这时岳父给我们讲，小的时候兄弟姊妹多，衣服都是老大穿了老二穿，特别费纽扣，一颗纽扣当时1分钱，奶奶为了省钱，就用废布条做成布纽扣，布纽扣结实耐用，还不容易扯掉。岳父突然灵机一动，何不找些废布条，让奶奶做布纽扣，一来打发时间，二来让奶奶有成就感，说干就干，岳父跑到裁缝店给人家讲明原因，店主听后就送给了岳父好多裁剪下来的布条子，拿回家后给奶奶说：“娘，你不是会做布纽扣嘛？我今天路过裁缝店，人家收布纽扣呢，你如果在家心里憋的慌，就做点布纽扣吧，这个布纽扣还能卖钱呢。”奶奶听后浑身一下子来了精神，追问岳父：“真的吗？”岳父说：“真的，做一个给1毛钱哩。”奶奶开心地嘟着小嘴说：“那我做，我不能成天在儿子家白吃白喝，我也要给儿子挣点钱补贴家用。”你还别说，奶奶立刻戴上了她的老花镜，别针，一针一线缝起了布纽扣，我们开玩笑则逗奶奶，奶奶，给剥点蒜呗。奶奶头也不抬：“别喊我，我给我路挣钱呢。”就这样，一天、二天，一个月过去了，奶奶竟然做了壹仟多个布纽扣，满满2大鞋盒子，我和妻子过去看望奶奶，奶奶笑着对我说：“你们帮我数一下，看现在做了多少个，能卖多少钱？”我凑到她耳根跟前，“奶奶，能卖100多元呢。”奶奶听后开心的手舞足蹈。过了几天，岳父告诉奶奶可以把布纽扣卖掉了，并当着奶奶的面一颗一颗的数，数的很认真很仔细，岳父说当他数布纽扣的时候，又想起小时候帮奶奶数鸡蛋、数馒头情景，然后拿到公社去换钱补贴家用。那天岳父陪奶奶正正数了三遍，一共1126颗布纽扣，岳父拉着奶奶去裁缝店，店主给了奶奶113元钱，奶奶坚持要让岳父将4毛钱给店主退回去，着实把店主给逗乐了。其实裁缝店压根不收布纽扣的，这是岳父早先跟裁缝店约定好的，只是奶奶一人蒙在鼓里，随后岳父安排我从裁缝店取回那包布纽扣，那包布纽扣还寄存在我家衣柜里，岳父说后面他还要哩，毕竟是娘一针一线缝的。布纽扣谎言一直在持续着，奶奶在岳父家也一直做着布纽扣，岳父也乐此不疲。岳父笑着说：“只要我娘高兴，啥都好。”

今年开春，全国疫情持续好转，管控彻底放开后，一天奶奶对岳父突然说自己想要回老家了。岳父伤心地说：“娘，难道你住在我们家对你不好吗？”奶奶叹口气说：“傻孩子，你在我跟前孝顺着呢，我来你们家这一住都快2年多了，该回老家看看你大哥、二哥，还有你妹妹他们，他们也是娘的孩子，娘也想他们了。”说到这儿，岳父趴在奶奶的怀里，痛苦起来，哭的像个孩子。

岳父常对我们讲：“父母在，家就在，小时候兄妹多家里光景不好，娘吃了很多苦头，现在日子好多了，娘又健在，他一定尽最大能力，让娘晚年生活幸福。”在奶奶要回老家的前一天，正好洋县梨园景区的牡丹开园，我们在岳父的带领下陪奶奶赏花，记得在一处100多米的台阶地方，我们几个晚辈都争着想背奶奶，但被岳父给拒绝了，我们知道不能再跟岳父去争，岳父躬下身躯，缓缓地背起了奶奶，我们则左右搀扶，毕竟岳父都六十多岁的人，岳父每一个台阶都踏的很稳，生怕有半点闪失，走在快一半时，岳父两鬓渗出密密汗来，只见奶奶拿出手绢，轻轻给父亲擦汗，同时眼里噙着热泪。此情此景，当时无不让路过行人拍手称赞。

我羡慕岳父在含饴弄孙的年代，自己的亲娘还健在，还能亲切地叫上一声妈妈，年龄不管再大，只要母亲还活着，自己就是个孩子，愿岳父身体健康，愿奶奶长命百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