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众鑫娱乐】陪伴在盛夏

汉中盆地自古就被赞誉为“天府之国”和“鱼米之乡”。气候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，四季分明，夏季炎热多雨，冬季寒冷干燥。在独特的地型和温润气候滋养下，山清水秀，五谷丰登，民风淳朴，是一个宜居的好地方。我的家乡，就位于盆地的最东边缘上，真是享受大自然馈赠，无比惬意。

季节进入夏季，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，阵阵热浪扑面而来，持续几天的太阳暴晒，温度骤然飙升，人们渴盼着有一场夏雨，让温度降下来。回到居于城市中心的家里，街上人头攒动，车水马龙，一幢幢高楼错落有致地高耸排列着，气温居高不下，每到下午五点后，街道两旁的行道树下，老者、年轻者、年幼者，或男或女，来到树下绿荫处乘凉，他们有的手拿蒲扇摇个不停；有的手握纸扇胸前背后扇着；更多的人，手里拿着推销商家、培训机构、中介组织等工作人员发给的塑料小圆扇，起劲地在自己身前身后挥舞不断。人群里三五成群，或站或坐，在闲聊着；也有四人围在圆石桌周围，坐在小马扎上，打扑克牌的；也有两人对弈下象棋，周围站着一群助威人，指点步数，评论双方招数得失的；最快乐的是孩子们，他们在大闹、追逐、嬉戏……盛夏的城市休闲生活不时映入眼帘。在人群中，人们议论最多是今年的夏天是一个“热”夏，高温是常态。这不，还没有入伏，气温已经在35℃左右徘徊起来了，对于怕热的我来说，今夏难熬啊!

说来也巧，乡下的姐姐打来电话，说她要去她儿子工作的浙江，让我回老家帮忙照料门户。我一听，心里想：一来假期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可做，还有二、三天就要入“仲伏”了，天气最热，毕竟乡下要比城里气温低2-3度哩，与城市相比凉快得多。二来可以借此机会陪伴90多岁的母亲，了却很久以来与母亲相聚的心愿。于是，我满口答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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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生于1933年11月，已成为耄耋老人。她满头白发，佝偻着身躯，灵巧的双手变得僵硬，一生辛劳落下病根子——右腿膝盖弯曲变形，现在行走只能拄着拐杖，慢慢移动。我回来，她满心的喜悦。

以前每次回家看望母亲，听到乡里乡亲们对我们子女说：“你妈是我们村（自然村，不是行政村）四、五百人口中年龄最大的，是我们村的寿星。”此刻作为儿女的我们心理暗自愉悦，为有这样一位母亲感到高兴和自豪。由于工作的原因，只能暂短的相处交流，母亲的衣食起居知道甚少。今年盛夏，我和母亲一起生活了一月有余，做饭、洗衣、聊天，陪伴母亲时间长了，我第一次发现，母亲有许多好习惯值得我学习。

母亲生活很有规律：每天早晨5点半就起床，简单洗刷完后，拄着拐杖，挪着变形的右腿在院子里“散步”，拐杖轻敲水泥地面，有节奏地发出“咣，咣”的声响，凑成一道美妙的音符，成为清晨靓丽的风景。母亲清晨锻炼的时间比我在学校早晨锻炼提前了30分钟。7点半左右吃早饭，小休息片刻，她就要洗前一天换下来的衣服，我给她洗，她常说不行，自己能行。每每此时，我是发“脾气”后，才能获得帮她洗衣服的机会。更有甚者，我换下的衣服，她偷偷地拿到水龙头下，动手要洗，我再三劝说无果后，只能“怒吼”她才住手。这时，她像一个小孩一样无助，只能回到藤条椅上坐着。13点吃中午饭，饭后“活动”半小时，开始午休，15点准时起床。起床后，我为母亲端来凉白开（母亲有喝水的习惯），把藤条椅放到院子桃树下，我端来小凳子，拿着茶杯，我们开始聊天。母亲不吃晚餐，在19点，喝一袋奶，刷刷牙，21点晚休，一天就结束了。在陪伴母亲的这段时间里，天天如此。我问起她，母亲笑着说，这已经有一、二十年了。母亲的作息真得太规律了。

午休后的聊天，这是母亲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，母亲常常从自己小时说起：在娘室外爷怎样教他们从事生产劳动，外婆如何手把手传授做饭、缝衣的技术，人多家穷，不让女孩读书等等如数家珍。说到此处，母亲伤心地感叹，现在老了，出门认不到地方，玩耍没有一样会的，成了一个无用的人。我劝说母亲，这没有啥，儿辈有了大学生，孙辈有两个大学生，弥补你的缺陷。你想去哪里转悠，我随时开车送你到愿意去的地方。母亲能劳动，会持家的本领是从小炼成的。母亲说自从嫁入张家，七口之家，她没有消停一天，不停地劳动，为的是甩掉贫穷的帽子。特别是有了五个子女后，不断劳作成为自己的生活常态。父亲生病后，母亲和我的两个姐姐就成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，生产队的劳动里手。

不用母亲讲，我清楚地记得在1983年11月24日，父亲（2006年冬天已去世）突然双腿麻木，失去知觉，躺在床上不能动弹，呼吸极度困难，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，我们如遇晴天霹雳，母亲四处寻医救治，听到民间验方能医治此病，母亲为一味药引子，跑到三十里外的阳河，上山采寻；附近村中来了江湖郎中，听说治病技术高超，母亲放下手中的农活，前去寻求治病的草药，草药都是郎中自己去山中采摘，每副药中常有一、二味药很难寻到，母亲就乘车20公里，再步行40多公里去娘家桑溪，在舅舅的带领下，在崇山峻岭中寻找到此药，母亲如获至宝，迅速地返回，为的是及早凑齐所有药方中的药味，让父亲早日康复；乡卫生院分配来一位医术高超的医生，在医生上班的第一天，母亲又是就诊长队里的第一人，卫生院买回的西药、中药，全部用上……能想的办法都使用了，但收效甚微。后来，在北京上学的堂哥回家，在赶集时（我们这里农历一、四、七逢集）遇到了他高中时的李姓同学，寒暄后得知，这位同学卫校毕业后，刚分配到我们乡卫生院工作。我哥回来后把这一消息告诉母亲，我家如获救命的稻草。在堂哥带领下，母亲拜访了李大夫，从此，父亲就成为李大夫专属病号，经过两个多月的调理，父亲的病有所减轻，经过心电图测试、胸拍，被确诊为风湿性心脏病，医生说此种病，需要长期服药，不能从事体力劳动。一场大病后，父亲虽说保住了生命，却永远丧失从事水田劳作和所有体力劳动的能力。父亲病后，家庭的重担落在母亲一人身上，本身就勤劳的母亲，更是没日没夜地劳动起来。当时生产队里，成年男性劳动一天记工10分，妇女劳动一天记工7分，高中生劳动一天记工4分，初中生劳动一天记工3分。母亲每月都是满工21分。后来随着我的两个姐姐的毕业，参加劳动的人增加了，队里每月公布的工分数，我家排名才慢慢靠前。但是到了年终结算，我家仍然是“缺粮户”，从队里分到可怜兮兮两半筐粮食，能不挨饿？母亲常常是东挪西借，拼凑着等新粮的归仓。那个年代，缺吃更少柴活，做饭喂猪需要大量的柴活，家乡附近几乎没有可取柴源，我们村都要到40里外的城山梁拾柴，特别是每到冬、腊月，一辆架子车，三、五人自由组合，早晨3点起床做饭，吃完饭，带上蒸熟的红薯或柿饼柿皮作为干粮加入拾柴大军。下午四五点时才返回。奔波一天，也只能收拾一担柴（大约130斤左右）。母亲是拾柴大军里的常客，更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收柴妇女。改革开放后，土地实行联产承包制，从小就养成勤劳吃苦品行的母亲，更是大显身手，我家很快摆脱饥饿，在两位姐姐的协同下，逐步走向富裕。母亲勤劳的一生，我怎能用笨拙的笔一一描述完！母亲优良的品行，是我们五个兄弟姊妹受之不尽精神源泉，勤劳节俭已成为我们现在各自的家风！

常言道老来小。母亲老了，性格反到比以前更活泼开朗了。母亲现在确实像一个小孩子，我们子女为她买来的食品、水果，她视若珍宝，经常性自觉不自觉地围着这些东西转悠，时时看管着它们，唯恐缺斤少两。但母亲对喜欢的人，不停地拿这取那，招呼个不停，显得非常大方。有人走进庭院，她就忙着打招呼，问来客家里大小人的身体健康情况。由于家里成年人忙于生活中的琐事，三餐后，常常要去地里或做工处干活，为了减少孤独和寂寞，母亲就有了一个癖好，她喜欢小孩，与小孩对话，一唱一和，经常参与一群小孩的游戏之中，仿佛自己也是一位孩童一样。我这次回家陪伴她，母亲知道我无杂事打扰，她一天又围绕着我，我做饭，母亲来到厨房；我在阳台乘凉，母亲也来到阳台；我在院子花坛边侍弄，母亲就会拄着拐杖前来观赏；就连我洗刷，母亲也会在我洗刷完成后，依次去做完自己的洗漱。我给母亲拿来零食，母亲总是每一样都要分给我一点，让我也尝尝。“我吃过了许多零食”说给母亲，母亲就是不相信。母亲这么大年龄了，还在关爱着知天命的儿子，慈母的爱沉甸甸的！感恩我有这样一位母亲，感谢平凡伟大的母亲！

今年的盛夏，我感到没有任何的燥热，陪伴在母亲身边凉爽无穷。想和你吃饭的人，酸甜苦辣咸都爱吃；想和你见面的人，春夏秋冬都有空。母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，在她剩余的生命里，我会利用工作之余，陪伴在浓春，陪伴在盛夏，陪伴在深秋，陪伴在隆冬。